我是覺得藍染對破面能有對小貓小狗程度的感情就不錯了，如果可以的話，我更想說他毫不在意。可盡管如此，我後來想想，帶著破面去搶奪拜勒崗的虛夜宮時，他對我們說的是“新家”。

真是個……難以理解的人。

市丸銀在會議的最後冒出來時還帶了一只亞丘卡斯，是個一出現就吵吵嚷嚷地說“你就是那個叫藍染的死神嗎”的家夥，大概是他為了轉移藍染的註意力，拿來引禍水東流用的吧。

藍染看上去心情頗為不錯地對亞丘卡斯說，等奪取了虛夜宮之後，他們可以聊聊。至於現在，如果亞丘卡斯想一起去看看他會怎麽說服拜勒崗，也無妨。

噫，藍染的“聊聊”。

我用過來人的目光看著那只亞丘卡斯。

但話又說回來，那只亞丘卡斯是不是有些眼熟。

我倒也沒覺得我和別的虛有過什麽接觸啊，猿虛手下的那幾個家夥嗎……也不像。

算了，不管了。

等離虛夜宮近了，就算是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。

瞥了一下，其他破面也大都一樣。

這不能怪我們，在虛圈這種地方，那個名為虛夜宮的建築實在是——太過不可思議了。我瞇起眼睛，看向其中一座在這個角度正好擋住了月亮的高塔。

這該怎麽才能建起來呢，真的是憑虛的力量做到的嗎，說到底，虛圈有這麽多白石嗎。

而這樣的地方，又該怎麽搶奪……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進去嗎？

結果，就這麽從正門走了進去。

在虛夜宮正門附近的有幾只虛，大概從來沒見過這樣回到自家後院一樣的奇怪入侵者，甚至還在問話的時候猶豫了一下，不太確定我們是敵是友。藍染對迎面而來的虛點點頭，答道：“是這樣的，我們打算奪取這片地方。我想你們大概需要阻止我們吧，那麽，為我掃清障礙吧，破面們。不需要殺死它們，只要打昏就好了。”

這裏的都只是普通的亞丘卡斯，所以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。

也算有個小騷動。牙密打了好幾拳之後，才想起來這回事，看了眼手邊已經不成樣子的虛：“哦呀，一不小心打死了。”

藍染溫和地說：“那也沒辦法，畢竟，已經死了。”

牙密把這句話當成沒事的意思，轉眼就忘了。我覺得有點不寒而栗，不過也無所謂，反正我一直都沒覺得藍染是個大好人。其他虛當然也不在意，我是說，殺戮又不是什麽多麽奇怪的事情。

只有史塔克顯然不讚成地坐立不安起來，猶豫了半天，最後還是跑到了藍染身邊。

“那樣真的好嗎？”史塔克低聲地說。

“你是指什麽？”藍染明知故問道。

史塔克沒有讀出藍染的話中話，反而認真無比地說道：“那家夥，如果沒有死的話，這件事結束之後，你也會讓它成為我們同伴吧。可是現在就這樣殺了它，這樣好嗎？”

真的好單純啊，瓦史托德這種生物。各種各樣的意義上的。

“我沒有下達殺死他的命令，史塔克。”藍染無奈地回答。

“……可是他也是因為我們而死。”並不是在責怪藍染，倒不如說是感到了罪惡感似的，史塔克說道：“我們真的非要奪取這裏嗎？它們也沒有做任何冒犯我們的事情。”

“這個世界只有這樣的大小，只能容納這麽多的生物，那麽為了生存，必然會所爭鬥。你不需要為敵人的死感到自責。”藍染說道。

“為什麽我們一定要和它們爭鬥不可，在原來的地方不也很好嗎？”史塔克一點也沒被說服，反而更不解了。

“史塔克，擁有力量者應該獲得與其相稱的所得，你不覺得，這樣才是公平嗎？”藍染用天經地義的語氣說道。

“不覺得。”史塔克也不假思索地回答，“領地到底是一裏還是十裏，只要能夠容身，我認為那樣就足夠了。就算殺掉其他所有人，取得了世界上最為雄偉的宮殿，又有什麽用，只不過是多了更多用不上的東西。原來的地方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，這裏雖然不錯，但讓本來生活在這裏的虛像之前一樣生活著也很好。就算站在頂點，失去的東西也只會比得到的多而已。”

史塔克的話直接全方面地抹消了其他任何關於“得到的東西”值得“殺掉一個敵人”的發言，我看著藍染一時不知如何回應的表情，這可真難得一見。

藍染大大啞口無言了，史塔克得一分！

其實真要說的話，我倒是也站史塔克那邊。

再說就史塔克之前那樣的經歷，我覺得他這麽說也很合理。

不過怎樣都無所謂。

然後我就聽到藍染問我道：“伽藍，附近還有多少虛夜宮的亞丘卡斯？”

一邊想著話題是怎麽轉到這裏的，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：“近處有二十四只，然後，大概在那個方向，拜勒崗和其他虛在一起，略遠的距離，數量我就不能確定了，兩百以上吧。”

“史塔克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，但簡單來說，你覺得我的做法不妥，是因為我們在這裏造成了死亡。”藍染說著，轉向我，“伽藍，能拜托你嗎，近處的虛。”

那就我來吧。

我撇嘴，向著最近的一個靈壓響轉。

本來我就相當習慣“戰而不殺”的交手方式，這件事對我來說半點困難都沒有。

我覺得藍染相當會看人——不，看虛？至少他對於我是沒什麽信念的那類人，完全不會為自己的信念頂撞他這件事心知肚明。不過藍染大大被逼到不得不轉移話題的方向來維持一段對話，說真，我感到了一絲幸災樂禍。

回來的時候史塔克正在說“所有的同伴在成為同伴之前都是敵人，雖然它們——”，話還沒說完藍染又開口了：“你和我們剛遇見的時候就沒有交手，我們在成為同伴之前不是敵人。只有以敵人的姿態挑釁的人才是敵人，既然它們選擇了這個態度，自然也會獲得相應的對待。如果它們願意和我們好好談談，我也會和它們談談的，不是嗎？”

史塔克被唬得一楞一楞的。

闖到別人的領地裏，餵餵，還不許這裏的虛質問兩句嗎。

我無奈地看著史塔克被藍染的歪理帶跑了，油然而生眾人皆醉我獨醒之情。但是不管怎麽說，藍染大大技高一籌，我是不會多說話的。

轉眼之間已經能看到虛夜宮正廳的大門了。這扇門之後，隱隱傳來氣勢驚人的靈壓。

畢竟是成百只的虛加上一只瓦史托德嘛。

藍染停在石質大門之前，轉身對我們說：“我的破面們，接下來，你們只要看著就可以了。”

我還沒明白藍染是什麽意思，他就單手推開了和天穹齊高的石門。

我睜大了眼睛。

上百的亞丘卡斯從門前列到了正廳盡頭的臺階之下，無一不齜著牙磨著爪，展示著毫無疑問的敵意。而階梯之上的高臺則是唯一的王座，在那裏只有一只虛，以俯瞰眾生之姿與我們對視。

甚至讓人覺得“王”這個詞當之無愧了。

那家夥也只能是拜勒崗了吧。

……這還真有點驚人。怪不得會被稱為虛圈之王了。

但就算我早就到過這個地方，也不會把拜勒崗當做我的王吧。無論我什麽時候來這裏，我想我都不會把這只瓦史托德奉為王的。

再說細想的話，比起這種乍一看上去氣勢驚人的排場，破面領地裏的井然有序在虛圈這種地方才更讓人佩服一些。而且就靈壓而言，史塔克破面之前的靈壓可比這裏的恐怖多了。

還好藍染對拜勒崗那種騷包的風格不感興趣，否則要擺出這樣的陣仗——還真有點羞恥。

“初次見面，‘虛圈之王’——”藍染對拜勒崗點了點頭，明明是仰視，氣勢上卻一點也不弱，“盡管我這麽稱呼你，但是我想拿走這個稱呼，你覺得怎麽樣？啊，對了，這是我的斬魄刀，名字是‘鏡花水月’。”

一瞬。

像是光芒在眼前破碎了，又像是只是單純的幻覺，我眨了眨眼睛。

然後像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一樣，我又眨了眨眼。藍染，正以一己之力與這裏所有的亞丘卡斯為戰，而且不再是打昏之類溫吞的方式，而是真正地，單方面，流血成河的殺戮。

像是騙人一樣強大。

「這裏的虛，把彼此當成了敵人，在相互殺戮。」

我看著自己眼前出現了字。

然後我才看到烏?爾奇奧拉走到了我身邊。

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沒寫字和他說話了。

我點點頭，把那段字擦掉，耳邊卻忽然炸出了一聲叫囂：“是你啊！”

我看向那只之前和市丸銀一起出現的亞丘卡斯。

它……是在對我說話吧？

……你誰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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